“砰砰,砰砰!”急促的敲門聲。
透過貓眼,看到一個女人的臉,看到她手裡拎著禮物。
回屋坐定,不理。
因為先生的緣故,有時會有人拎了大包小包來說事,特讓我煩心,因此練就一張冷漠的面孔。前段時間他老家來人在門外嫂子、姨姨的喊個不停,我接待了,那人走時又死活不願帶走拿來的東西,在推搡中奪門而逃。歪脖子樹回家後說了好多難聽的話,我委屈的直掉眼淚,與他大吵一場,可他這次堅決不讓步,為此我們冷戰了好多天,連瞳兒都勸我們離了算了。至此,對拎著東西敲門的人,我幾近憎惡了。
“砰砰砰,砰砰砰!”敲門聲更加響亮。
“找誰?”我沒好氣的問。
“我是劉主任同學的妻子……”門外的聲音怯生生的。
“找劉主任去單位,我不認識他!”我索性熄了門口的燈。
“你開開門吧,我認識你,我是……我是……我是***的妻子。”她極為難的說出一個名字,聲音裡帶著些哽咽了。
我心裡一驚,匆忙拉開門,把她和孩子迎了進來,並為自己的不禮貌一個勁的道歉。
上次見她,在醫院的太平間。那裡,她為他設著靈堂。她和孩子白孝著身,跪在靈堂前,見到我們,大哭,哭聲悲慟而淒慘。房子裡面的冰棺裡,是花朵簇擁的他。因為一場車禍,他驟然撒手塵寰。我們也跟著抹眼淚。每人拿了不多的錢留給她,歪脖子樹帶領一大批同學為這個事奔波數日,直至安葬。之後,我再也沒見過她。
她明顯蒼老了許多,憔悴的讓我不忍直視。
她一連聲說著感謝的話,說先生幫了她大忙,一直惦記著來感謝,卻又不知道該怎麼來。問及事故的處理結果,她說錢都送來了單位也按政策正在辦理相關手續。沏了茶水端給她,剝了桔子香蕉遞給她。那男孩,任我怎麼惹怎麼逗,都不說話,她便責怪孩子不懂事,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,念叨他走得太突然,若得一場大病讓她伺候數日盡盡心再去該多好……談話總是被哽咽打斷。我遞水給她,遞紙巾給她,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,小心的說著勸慰的話。要她放寬心囑咐她要好好疼愛自己。
“他走了,家裡人為了多給肇事司機要些錢,遲遲不願安葬,為這事,我跟家裡人撒了潑的鬧。”她的肩頭聳動著,“我對不起他啊,他活著沒過上舒心日子,走了我還沒能讓他及時入土為安”。這是我聽到的唯一一句抱怨的話。
面對這麼大的災難,不逃避,不抱怨,只記著愛人和朋友給她的溫暖,她是多麼讓人心疼的女人啊。我那男同學木訥些,工作比較被動,他平凡得就像一粒塵。然而,他是她的英雄,活著是,不再了亦是。原來,他一直都生活在我們看不見的幸福裡,那麼,在另一個世界裡,即使有所牽掛,他也該是幸福的吧。
由此,我又一次想到“愛”這個字眼。
愛情,是卿卿我我的迷戀麼?是風花雪月的柔情麼?是寸斷肝腸的思念麼?是啊,沒有卿卿我我,沒有風花雪月,沒有寸斷肝腸,愛該多麼蒼白。然而,只堆砌在文字裡掛在嘴邊上的愛情又是多麼輕飄啊。我愛你,就是你平安健康著我就幸福;我愛你,就是你必須冷了添衣病了歇著按時餐飯;你愛我,就是你必須平平安安開開心心著讓我依靠;你愛我,就是你必須陪伴著我我們一起慢慢變老。我愛你,就是你開心著我便笑了,你不順利我也蹙了眉頭。你愛我,我愛你,還是不僅彼此依賴著同時更要好好的愛著自己。
俗世煙火裡,互相支撐彼此陪伴,原本就是最真的愛啊。愛情,原本樸素平凡。
拉開窗簾,晨光灑滿窗台,東方,冉冉升起新一天的太陽,我雙手合十,虔誠地祈禱,祈禱人間平安吉祥,祈禱人間處處真愛相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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